岑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,徒弟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人了。
但是游彬是他付出最多也是最看好的一个苗子。
他最开始只是看孩子没了父母可怜,所以随手做点好事。
但游彬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,受了他的恩惠,就总想要回报,经常去家里帮着干活。
这样一来二去的,两个人就越来越熟悉。
岑老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,最后干脆收他为干儿子,将他带回了家。
被收养之后,游彬依旧十分勤快,会想方设法地帮岑老干活。
也正是因为他的勤快,才让岑老看到了他身上的天赋,正式收他为徒,开始教他厨艺。
游彬也没有辜负岑老的厚望,他就像是一颗终于遇到水的种子,迅速地开始生根、发芽、抽枝、长叶……
当时京城的行内人几乎都知道,岑老收了个十分得意的亲传弟子,到处出去跟老朋友显摆。
但大家除了羡慕也没有别的办法,因为游彬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
当初也曾有人收徒想要跟游彬一较高下。
可那时候,游彬在京城的学徒中,已经可以说是没有对手了。
也正因此,岑老当时便有些盲目自信地将他带入了御膳房。
但宫里头的日子,哪怕是御膳房,也绝非做菜好吃就行。
游彬初来乍到就大展身手,还受到了皇上的大加赞赏,其他人心里如何能高兴?
于是便有人趁着先皇驾崩,新帝登基之际,偷着在游彬为皇上准备的饭菜中偷偷掺入了肉丝。
国丧期间,这可不是小事。
游彬的命运如何,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。
岑老有心想替游彬顶罪,但是做手脚之人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?
他们特意选择了岑老没在御膳房当值的时间。
游彬当年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遇到这种事,吓都快要吓死了。
好在新皇登基,无论是想要树立一个仁君的形象还是不想制造杀孽坏了自己的运道,最终只将游彬流放关外,而没有命人直接砍了他给先帝陪葬。
游彬离开京城的时候,岑老给他准备了许多金银细软,让他藏好留着傍身。
更是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出去老远。
头几年游彬还会写信回京,后来时日久了就断了联系。
岑老不知道游彬过得如何,多次托去关外的商队帮忙打探消息,但是始终没有什么结果。
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游彬的后代,还以为终于可以师徒父子相见,谁知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,也难怪他心里难受。
蒋员外宽慰道:“岑老爷子,遇到这种天灾也是没法子的事儿。
“不过俗话说得好,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。
“再说了,游娘子他们一路也是十分艰难才回到京城的,这才刚安顿下来不久。
“回头叫人再多去关外打听打听,如今知道名字也知道家里的其他情况了,这样找起人来就方便多了。”
“是啊,岑老,我也有写信给关外的熟人,想要打听娘家人的下落。
“只不过关外那边如今情况不好,认识的人也多到处逃难,一时间找起来有些困难。
“但是我相信,娘家人福大命大,肯定不会有事的。
听着两个人的宽慰,岑老叹气道:“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。
“回头你把家里的情况跟我说说,我安排人去关外好生找找。”
当岑老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之后,他才突然意识到,自己之前百般误会嫌弃的叶大嫂,其实是养子的女儿?也就应该是自己的孙女?
想到这里,岑老心里终于涌起几分迟来的不好意思。
“咳咳!”他清了清嗓子问,“那你如今住在哪里?日子过得可有什么困难?”
“我夫家是榕溪村的,我们如今住着村里的祖屋,日子过得也很好,没什么困难。”叶大嫂道。
岑老见找不到可帮忙的地方,绞尽脑汁想了半晌,突然想起之前叶大嫂是抱着孩子的。
“晌午吃面的时候,你抱着的是你女儿?”
“是。”叶大嫂不知道岑老是什么意思,小心翼翼地回答。
还是蒋员外旁观者清,一眼就看穿了岑老的心思。
他笑着说:“如此说来,其实游娘子该管岑老叫一声祖父,晴天更是该叫一声太姥爷才对呢!”
被蒋员外这样一说,岑老的思路瞬间打开道:“刚才你们的疙瘩汤被送错到我们这边来,那就是说你和孩子都还没吃晚饭呢吧?”
还不等叶大嫂回答,蒋员外就直接吩咐秋薇道:“快去叫后厨在弄几个热菜来,然后叫叶老大把晴天带过来,正好刚才也没吃饱,咱们再一起吃点儿!”
一听蒋员外这话,岑老的眼睛都亮起来了,连声附和。
于是还不等叶大嫂发表意见,秋薇就已经快步下去执行命令了。
叶大嫂无奈只得默认了眼下的情形。
不过她还是有些纳闷地问:“岑老,我有个问题……”
蒋员外打断她道:“还叫什么岑老,还叫祖父才对。”
“祖、祖父……”叶大嫂从小到大都没叫过这个称呼,叫得十分别扭。
岑老却听得热泪盈眶道:“你想问什么?”
“您是怎么凭借一碗疙瘩汤就想起我爹的……”
“你爹从小做疙瘩汤就喜欢面疙瘩越大越好,而且你继承他的手艺也继承得很好,我一尝味道就认出来了。”
岑老说着,不免又有些感伤。
蒋员外知道他脾气倔,性格也别扭,所以替他向叶大嫂解释道:“游娘子,你有所不知,岑老一辈子无儿无女,当初是真心把你爹当儿子养,盼着你爹以后给他养老送终,摔丧驾灵的。
“自打你爹被流放关外之后,岑老也没有再收其他养子,如今一把年纪了还自己一个人住。
“好在徒弟们都知道感恩,会经常去看他,照顾照顾他。
“不然这么大岁数了,一个人多可怜啊!”
蒋员外这几句话瞬间就把叶大嫂的心给说软了。
很快,叶老大就抱着晴天过来了,进门看到蒋员外和一个陌生的老头都在屋里,心下不解,走到叶大嫂身旁站定,低声问:“怎么了?”
晴天这会儿都已经饿了,一直等不到晚饭,虽然她一直忍着不吭声,但是看到叶大嫂之后,便立刻闹着要她抱。
而自打叶老大进屋,岑老的眼神就跟粘在他身上了一样,上上下下地打量个不停。
浓眉大眼,个子挺高,身材看起来挺健壮魁梧的。
抱着晴天就像抱个娃娃一样轻松。
但是一看穿着打扮就不像是有钱的样子。
看来家里日子过的应该是比较拮据的。
也不知是原本就不好还是因为逃荒出来的缘故……
而且游娘子在蒋员外这里是来做酒席的,那他带着孩子跟过来做什么?
该不会是个靠着媳妇赚钱养活的男人吧?
……
岑老越想越是担心,看叶老大也开始哪哪儿都不顺眼起来。
觉得他根本配不上自家孙女。
蒋员外怕他把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局面又给弄尴尬了,急忙问:“晴天是不是饿了?都怪我家下人做事马虎,把游娘子原本给你们做好的晚饭送到我这边来了。
“所以我就干脆让秋薇把你们叫过来,大家一起吃。
“正好游娘子还有一件喜事要跟你们宣布。”
叶老大本来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,听到这话立刻被吸引了注意。
“什么喜事?”
蒋员外便立刻将刚才认亲的事儿说了一遍。
他说完之后,叶老大却并没有立刻露出喜色或是发表什么评价,而是扭头去看叶大嫂的表情。
二人夫妻多年,很多时候还是颇为心意相通的。
叶大嫂见他看过来,轻轻摇了摇头,然后对岑老道:“今天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,我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好好消化一下……”
恰在此时,后厨端着刚做好的菜送了上来。
蒋员外立刻再次打起了圆场。
“大家别都站着了,坐下边吃边说。”
叶大嫂犹豫了一下,突然听到晴天的小肚子里响起咕噜噜的声音,最终还是抱着她落了座。
叶老大见她坐下了,这才跟着入席。
看到叶老大这样的表现,岑老心情颇有些复杂。
一方面觉得他还挺注意媳妇的情绪和心情的,一方面又越发怀疑他是个靠女人吃饭的。
以前这种男人出门在外都是抬不起头的。
但是这些年随着海运的兴盛,京城的风气也越来越开放。
自打朝廷允许女子可以做生意赚钱,便有一些好吃懒做的男人发现了“商机”,专门找这样的女子成亲,然后待在家里做一个好吃懒做的米虫。
如果叶老大真是这种情况的话,那他可绝对不同意。
叶大嫂坐下之后,便开始照顾晴天吃饭。
叶老大便不时地给她往碗里夹菜。
岑老爷子想了一下,开始询问叶老大的情况,从家里问到个人,最后忍不住来了句:“那如今你跟你媳妇比起来,谁赚得多啊?”
叶老大被问得一愣,但还是落落大方地坦言道:“如今是她赚得多,不过我之后也一定会更努力的。”
岑老闻言眉头一皱,想着自己担心的事儿果然还是应验了。
“这样说来,你不就是……”
岑老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,叶大嫂就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。
“岑老,您若非要这样说话,那这顿饭不吃也罢!”
叶大嫂说完,抱着晴天就往外走。
叶老大赶紧放下筷子追了出去。
岑老被晾在桌上,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。
蒋员外放下自己一直装模作样举着的筷子,叹了口气道:“岑老啊岑老,您让我说您什么好?
“我跟在您屁股后面各种帮您打圆场,您难道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么?
“好不容易给你们创造了一个坐下来吃吃饭、说说话、拉进一下距离的机会,您不好好把握也就算了,怎么还跟审犯人一样问东问西呢?”
“我……”岑老被他问得语塞,“我看她身上穿的衣裳,感觉她日子过的应该不是很好,所以……我这不是因为关心她么!”
“我的岑老啊!”蒋员外简直无奈了,但是看着岑老迷茫的眼神,还是不得不把事儿扒开揉碎了跟他讲,“俗话说得好,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
“甭说您只是个今天刚相认的便宜祖父了,就算是天天朝夕相对的亲祖父,孙女的婚事,您也只能私下提提建议,听不听那也都是人家父母的事儿,您管不着!
“更别说人家以前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您这么个祖父存在,可人家的夫君却是一起过了十几年日子的,孰轻孰重?您说话之前就一点儿都不想么?”
“我……”岑老终于被说得无话可说了,“我这不是,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么!
“那现在人都被我气走了,怎么办啊?”
蒋员外想了一下道:“既然是您把人气走的,那您就该主动去缓和关系才行。”
岑老一听头都大了,摇头道:“让我去给那个傻大个道歉?你想都不要想。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蒋员外哪里敢提这样的建议,除非他想跟岑老闹掰了。
“我觉得,这件事儿的突破口,可以放在晴天身上。”蒋员外想了半天道,“明天叫人去买点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和零嘴儿,到时候您给送过去。
“只要能哄得晴天叫您一声太姥爷,游娘子天大的火气也保证能消了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岑老将信将疑。xwbxsw.ČŐM
“您就放心吧,游娘子两口子关系怎么样我不敢保证,但他俩对晴天那绝对是疼进骨子里,要月亮不给星星。”
岑老回忆了一下,跟夫妻俩比起来,晴天的确穿得更新,衣裳料子也更好一些。
“好,明天我自己上街去买。”岑老说完,起身回了自己住的客房。
第二天一大早,岑老就买得大包小裹地回来,拎着东西直奔三口人的住处。
叶大嫂被蒋员外叫过去商量事情没在,叶老大也不知在做什么,只有晴天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儿。
岑老一看,机会难得,立刻拎着东西过去,尽量让自己笑得慈祥一些。
“好孩子,快叫太姥爷!
“看太姥爷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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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兄!”
“嗯!”
沈长青走在路上,有遇到相熟的人,彼此都会打个招呼,或是点头。
但不管是谁。
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,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对此。
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因为这里是镇魔司,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,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,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可以说。
镇魔司中,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,那么对很多事情,都会变得淡漠。
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沈长青有些不适应,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镇魔司很大。
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,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,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,一为镇守使,一为除魔使。
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,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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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一步步晋升,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沈长青的前身,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,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,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没有用太长时间,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,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,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,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此时阁楼大门敞开,偶尔有人进出。
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,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进入阁楼。
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,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,但又很快舒展。
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,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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