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工人新村一时之间可热闹了。
太热闹了。
里里外外的都热闹。
有人在街上先吆喝起来,人未见声先到:“都快来看啊,有人搞破鞋啦,一号楼里在搞破鞋——露腚啊!”
这年头不管在农村还是城里,基层老百姓都缺乏娱乐活动,所以特别爱看热闹。
毫无疑问,抓奸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热闹中总统山级别的存在,听见有人嚷嚷着抓搞破鞋的,周边几个楼房顿时轰动起来。
好些人匆匆忙忙的从家里钻出来,有的趿拉着鞋子、有的掐着馒头筷子,还有的端了一个饭碗,一边跑一边喝。
“哪呢哪呢?哪里有人搞破鞋?”
“哎哎哎,别、别撞我啊,我手里满满一碗饭呢,今天我家喝小米粥……”
“你家喝尿也没人管,好像是一号楼在搞破鞋?是不是康晓敏那娘们搞破鞋?草,我早说了这娘们一天天的描眉画眼涂嘴唇不干好事……”
“那她咋不跟我搞啊?”
街道上嘈杂的声音从窗户传进来,紧接着是错乱沉重的脚步声和熙熙攘攘的吵闹声。
孙为民终于反应过来。
他先惊恐的上去抢康晓敏身上的被子,自强一个箭步扑上去将他给摁倒在床上,掐着他后脖和肩膀怒吼道:“你还敢!你现在还敢碰我媳妇儿!”
挤进来的人越来越多。
孙为民知道事情闹大了,他心乱如麻,但现在必须得强自镇定!
于是他奋力推开骑在身上的自强,赶紧抓了个床单围在身上喘着粗气吼道:“你们干什么、干什么,不是,快那个、那个抓住康晓敏,她她她——她要强女干我!”
一听这话,王忆大开眼界。
孙征南这边倒是很了然,他帮徐横解脱困境后说道:“主任同志现在懵了吧?脑瓜子成浆糊了吧?这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吧!”
来看热闹的把房间堵得严严实实。
听了孙为民的话他们嘻嘻哈哈、笑逐颜开。
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:“好啊,你孙主任平日在我们群众面前张口党纪闭嘴国法,结果私下里就干这个?”
“对,你整天拉着窗帘原来是怕被人瞧见搞破鞋啊!”
“谁去打电话把他们单位领导叫过来?这件事情太恶劣了、影响太恶劣了啊!”
“哎哎,自强你先别打、先别打了!好家伙,你不会打架啊,先扒拉他身上的床单子呀!”
自强突然之间又爆发了,爬起来冲着孙为民就是一拳。
孙为民跟他殴打在一起,竟然占据了上风。
但自强有群众基础,有人给他出谋划策,有人直接上去以劝架的名义拽住了孙为民让自强给他猛掏了两拳。
也有人想帮孙为民一把。
他们往前挤,低声说:“都愣着干嘛?赶紧给孙主任找个台阶呀!”
“就是,闹这么难看——别挡着我,我去帮帮他。”
然后还有人说:“别傻了,什么孙主任,以后叫他就要叫老孙了,他这主任干不成了!事情闹成这样,你们等着瞧吧,组织上肯定处理他!”
一听这话,众人觉得有道理,于是本来想去帮他一把的人又退缩了。
孙为民这边慌张到绝望。
这年头在生活上犯错误是绝不允许的,乱搞群众的妻子、扰乱群众夫妻关系甚至是罪名。
孙为民绝望之下乱了阵脚,喊道:“你们干什么、干什么啊,我不是搞破鞋!是康晓敏、是是是这娘们强女干我啊,组组织上要给我主持公道啊!”
王忆听他这么说,急忙热忱的拿起了话筒:“强暴是刑事案件,发生刑事案件必须报警!”
好家伙。
这货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,要把事情往大里闹。
既然这样那就闹吧!
康晓敏听到孙为民屡次三番的强调这件事顿时炸毛了,她哭哭啼啼的骂道:“姓孙的你不要脸!是你强女干的我!第一次是你强女干的我呀!”
“我那时候都不知道我家屋顶是暗道!那天你喝醉酒跳下去把我强女干了!是你先把我强了,后来又威胁我又诱惑我,给我钱、给我承诺找工作……这都是你!”
群情哗然。
自强听后‘嗷’一声嚎叫,不要命的扑倒了孙为民连哭带嚎的冲他开始抡王八拳。
王忆听的连连倒吸凉气。
这家伙……
事情闹更大了。
真牵扯上刑事案件了!
这事真是层层加码呀!
这孙为民身上还真是不少事,还真该跟组织去交代交代!
报警电话打出去。
涉及刑事案件而且跟体制中人有关,事情闹的很大,先是街道治安所来人,随即因为十一个工人新村都被闹腾起来了,治安员赶紧给领导打电话,最后连庄满仓都来了。
而这时候王忆已经回去了。
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!
这事他们不能在里面牵扯的太深,否则让教体局知道他们的后勤主任抓奸事宜是他们一手操办出来的,恐怕不会给他们送感谢信,而是会给他们送一首歌:
《凉凉》!
他们踏着夜色回去,徐横和孙征南讨论的热烈。
讨论康晓敏的身材。
徐横特别遗憾,他当时已经很努力的想爬到楼上来了:“可惜我的虎背熊腰耽误事了。”
孙征南撇嘴说:“那道偷情天梯恰好卡住了你的屁股,我都看见了,所以这跟你的虎背熊腰有什么关系?你明明是屁股大,让你整天练练练,现在好了,屁股练大了。”
“你说你把屁股练这么大干什么?想生男娃呢?”
徐横听到这话很不开心,争辩道:“你、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?谁的屁股卡住了?我就是腰卡住了,我腰太粗了。”
“没你屁股粗呀。”
“咱能不能不聊屁股的事?”
“但你就是屁股卡住后爬不上来的呀。”
“王老师你怎么不说话?你在想什么?你能不能给我主持一下公道?你看他说什么、班副一个劲说我的屁股。”
王忆开着船琢磨道:“明天下午我得再来县里一趟,找庄局打听打听这个事的情况,孙为民恐怕要吃牢饭啊。”
徐横积极的说:“带上我。”
王忆说道:“明天下午有你的课程。”
徐横继续积极:“我调一下课,主要是我去县里不是打听这些小道消息,我要跟小燕聊文学。”
王忆和孙征南对视一眼,纷纷振奋精神,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。
徐横说道:“我说的是真的,明天我要跟小燕约着去县图书馆……”
“你说这不是巧了吗?我也得去!”王忆一拍船舵哈哈大笑,“我要去图书馆借一本县里各公社和村庄的详细地图,给其他生产队打井用。”
他确实要去一趟图书馆。
去借一本地图回来复印。
顺便看看徐横和霍晓燕的第一次约会。
他们回到天涯岛的时候天色还不算晚,一片墨黑嵌碧穹,惊涛骇浪卷峥嵘。
今晚天象不好,看起来明天有雨。
生产队里不少人家在门口忙活着收拾鱼鲞虾米,看见王忆回来便纷纷往他怀里塞品质上好的鱼鲞。
王忆一路走回去,光鱼鲞就拎了四五十斤,而他身后的徐横和孙征南拎的更多。
这么多鱼鲞到手,第二天那没的说,就用鱼鲞做午餐。
学生们家里不缺鱼鲞,他们到了冬天吃的最多的便是鱼鲞,可学校大灶上的鱼鲞格外好吃:
很简单的做法,上锅用油蒸!
这个油是调和油,用猪油和花生油调和过,配上鱼鲞撒上葱丝姜片,蒸出来的鱼鲞油光发亮,盘子里往往有一层的油卤。
很馋人。
漏勺选来蒸的鱼鲞都是咸晒鱼鲞,这种鱼鲞晒的过程中抹了盐巴或者有些是先用咸水煮熟再蒸,所以比较咸,是专门的下饭菜。
咸晒鱼鲞放入油盘子里使劲蒸,晒干的鱼肉蒸的松软了,里面的盐分被蒸到了油水中。
如此一来鱼鲞本身不太咸了,倒是下面的油水带咸滋味。
同时大灶上的锅子全蒸了饼,前后蒸了两锅,毕竟冬天到了,天气冷了人更能吃了,加上学校的学生也多了,三口锅十来个蒸笼不够用了。
王忆准备再加上两层蒸笼,同时他也在大灶里开了三台火炉,准备再弄一批小蒸笼来查漏补缺。
这些他懒得去市里买,直接回了一趟22年给邱大年发了信息,让他买笼屉送入仓库中去,同时他也给仓库里放了一批鱼鲞和海米,都是质量上佳的优质产品,可以在饭店做硬菜。
正好今天还要去县里,于是他准备到时候从县里带回来,就说在县里买的。
学生们一人一块厚厚的白面大饼配上一碗鱼鲞。
鱼鲞切碎做了拼盘,里面舀了一勺子油水,看起来这鱼鲞就像是泡在半碗油里。
这家伙确实味道很好。
很香。
用厚厚的大饼蘸上油水一下子把饼给滋润的油乎乎,塞进嘴里味道很简单很实在:
喷香!
要是这时候再往嘴里塞一块鱼鲞。
那滋味就便有所大变了:
鲜美!
教师们在办公室吃饭,都是大饼配鱼鲞,吃的赞不绝口:“新鲜鱼鲞味道不一样,好吃!”
王忆看到王向红趴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,便给他也送过去一碗鱼鲞和大饼。
老队长立马冲他摆手。
王忆说道:“哎呀,队长,吃吧、吃吧,以后我准备咱队里正式建楼房的时候还要建一个食堂,到时候跟学生的大灶合并到一起,把三组长叫回来,与漏勺共同负责这个食堂。”
“到时候咱们社员不用自己做饭了,他们只要一心为集体劳动即可,吃饭就来食堂吃,免费!”
王向红一听本能的觉得不行:“重走公社化大食堂的道路?吃饭不要钱,老少尽开颜。气死帝修反,幸福万万年?”
“不行,这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嘛!”
王忆说道:“队长,今时不同往日,以往为什么这个大食堂开不起来?主要原因就是……”
“就是社员们太能吃了,开大食堂免费吃饭,大家伙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,那是拼命地吃,金山银山也能吃垮。”王向红摇头说道。
他还反问祝真学:“祝老师,你肯定是吃过大食堂的对吧?当时县里都折腾不起来,对不对?”
祝真学放下手里的大饼和筷子,点燃一支烟陷入回忆中:“58年的事吧?这事我记得很清楚。”
“那时候县里搞人民公社,然后各家大队普遍办起了食堂,我还因为有文化,而被县里邀请为大食堂筹办专项委员会的委员呢。”
“常务委员。”祝晚安补充一句,“以前我小时候,我爸可没少跟我说这些事。”
祝真学乐呵呵的说道:“虽然说最终这办成了荒唐事,但当时办的是真热闹。”
黄有功抬起头说道:“这事我有印象,嘿嘿,我还去县里吃过呢,县里第一食堂是用的当时的海军礼堂,对不对?”
祝真学点点头:“对,部队支持咱们工作,贡献出了海军礼堂作为新食堂,当时全县机关干部、各大队领导干部都在里面开过誓师大会。”
“当时我们委员会讨论了怎么指导各大队征用适合办食堂的民房,怎么调集桌椅板凳,怎么录用合适的食堂炊事人员,怎么供应粮食等等,然后从全公社到全县推广正式开办大食堂。”
黄有功嘿嘿笑道:“咱县里弄的挺好的,吃饭不要钱,我记得一开始吃的格外好,供应米饭、供应菜肴,当时我大哥在县里修路,领着我去吃过一顿饭。”
“菜是张网捕捞上来的红虾,烤熟了一碗一碗的端上桌子,还有一大桶一大桶的米饭,谁来了就自己拿着吃。”
祝真学说道:“对,其实当时的菜肴主要是海货,县里和各公社也考虑到了资金问题,没有那么多钱去市里呀内地呀采购蔬菜和副食品。”
“就把海货一担一担的往食堂里挑,当天捕捞到什么老百姓吃什么。”
“即使这样也办不下去,当时咱们讲究全国同志一家人,谁来了进食堂都能吃。”
“这样吃不了两三个月县里财政支持不住了,改成只供应米饭。”
“慢慢的困难年代来了,各大食堂强调出饭率,炊事人员怕亏损,让社员吃的总是感到不足量、吃不饱,这样最后就办不下去了。”
王向红抽了口烟说道:“就是这么回事,办不下去啊!”
“大家伙吃自家饭的时候还克制,吃个差不离就行了,这吃起公家饭来那真是,跟养猪一样,当时老百姓还有个口号——”
“只要撑不死、就往死里撑!”
教师们纷纷笑了起来。
他们很理解这点,因为他们也是从饿肚子的日子一路走过来的。
王忆说道:“队长你们说的我都懂,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呀。”
“以前那是物资匮乏,所以办不下去,现在咱们社队企业那么多买卖,一天进账多少你清楚,只是供应社员们吃个饭,还怕被吃垮了?”
说着他问祝真学:“祝老师,那时候是不是物资很匮乏?”
祝真学赞同的点点头:“紧缺的要命,当时真是什么东西都要票,粮票、油票、布票、糖票这些不说了,现在还在用,当时到了夏天甚至还有水票。”
“要用淡水也得有票才行!”
“这样更别说肥皂、煤油、香烟、老酒之类的生活日用品供应票!”
黄有功说道:“你们城里人还有票,我们乡下人连票都没有。”
祝真学叹气说:“当时有票也没用,供应的少,我记得59年二季度开始,城里是每个月每人只供应固本牌肥皂四分之一块,四口之家才能供应一块。”
“还好,我家里当时已经有三个娃了,能买到一块多一点的肥皂。我一般每次买一块,多出来的那四分之一给我一个单身的同事。”
“我那同事是个光棍汉,单身一人,要是只买四分之一的肥皂那就跟橡皮一样大,怎么用嘛?”
黄有功笑嘻嘻的说:“当时咱外岛有一首打油诗,一两老酒红皮肤,半斤火油抹黑路,三尺布票遮屁股,哈哈!”
王向红跟着笑。
他也知道这首打油诗。
王忆说道:“限制集体大食堂的唯一原因就是物资供应不足!但以后咱们国家经济会发展起来,咱们生产队的生产力也能发展起来!”
“搞集体大食堂没问题的,可以解放社员们在灶台间浪费的精力,增加社员们对队集体的归属感,队长,这是好事,真是好事!”
王向红说道:“我知道是好事,我怕让社员们把生产队给吃垮。”
王忆笑了起来:“分红没分垮,结果吃饭给吃垮了?”
他摇摇头。
其实他想搞集体食堂来供应社员还有一个因素。
健康。
合理控制油盐更健康。
王向红想想吃队集体用的是队集体收入,分红也是队集体收入,这样是一个水库往外出水,好像影响也不会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大。
王忆拉了他一把,又低声说:“队长,你想想,咱社队企业现在收入多厉害?对吧?”
“以后办起砖窑厂还有其他的生意,收入只会更多。”
“钱多了得分红,分红多了社员们心就野了,老话说的好嘛,男人有钱就学坏!”
“所以咱们得从队集体的层面去合理利用收入,不能一个劲的给社员们发钱。”
王向红抽出烟袋嘴,默默的点点头。
给社员们家家户户建新房将是生产队最大的支出,但他合计过,生产队的收益足够支撑队集体给社员家家户户建起新房来。
如此一来等到新房建完,到时候钱还真不一定好办。
看到他被自己说动,王忆笑道:“而且,咱们队里要是办起食堂,社员们衣食住行都是生产队解决,这样是不是特别能增加社员们对大集体的认同感?”
“咱们不是想要争取先进队集体的荣誉吗?到时候别说公社和县城,就是整个翁洲市又有能比咱们更先进的村庄集体吗?”
王向红跟着笑了起来,他说道:“确实,不过那啥,我这会正在研究的就是争取先进队集体的事。”
“过去半个多月来,不断有外队的单位过来参观学习,我介绍了咱们生产队发展的经验,也虚心的向他们进行请教。”
“咱们生产队别的问题不大,主要是这个耕田问题是个大问题,太缺地了!”
提起这个他脸上的笑意便消退了。
一时之间有些惆怅。
这下子王忆没办法了。
他总不能从22年往这边带泥土吧?
但王向红自己却有想法,他说道:“实际上咱们岛上也不是说没有田地,就是田地的质量稍差,以前觉得不值得开垦。”
“这下子小雪的带鱼汛过去,咱们生产队进入渔闲时期,我琢磨着或许可以发动社员们搞个冬季开荒的活动。”
“而且咱们现在有了打地机,一些荒田泥土板结就不怕了,大不了多打它几遍的地。”
“打两遍三遍不行就打五遍六遍,还不行直接打它个十遍八遍!”
王忆说道:“这个可以,我可以找同学打听打听,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适合开荒用的机器,到时候买一台,这样进行辅助开荒。”
王向红如今已经被机器的能力所折服。
所以他一听王忆的话便笑逐颜开:“好啊,你去打听打听,该多少钱咱准备一下,要是还有能开荒的机器那必须买一台。”
22年的渔民最看重的东西是渔船。
因为渔船是生产工具,有了渔船就有了钱,而在那年头的中国,有了钱等于有了粮食、有了房子有了一切。
在82年不一样。
这年头的老人都经历过饿死人的年代。
他们对粮食有着刻入骨子里的偏执,哪怕是渔民也是这样,谁家里成了万元户大家伙不太羡慕,羡慕的是承包了优质农田的人家!
在王向红眼里,队里开荒出农田是比盖起房子都要重要的事!
盖房子是面子活。
有了农田那是能活下去。
两人就着蒸鱼鲞吃大饼,一边吃一边讨论岛上开荒的工作。
正好王忆下午去图书馆借地图,到时候多复印几张地图,甚至可以去22年扩印一下,到时候对着地图研究更精确。
徐横这边只吃大饼没吃鱼鲞。
他嫌鱼鲞有腥味,怕影响他在霍晓燕面前的形象——
本来他长得是高大威猛还有满肚子墨水,可以说是文武双全,到时候霍晓燕被他外形给迷住了,然后醉倒在他怀里。
到时候他必然是微微一笑要上去热吻一番,可要是吃了鱼鲞那两张嘴一对让人家吃到一嘴的鱼腥味,这算什么事!
王忆觉得这货还是挺能做梦的。
不过大炮是他在82年的左膀右臂,这货的终身大事他肯定得在意,于是就给他好好一顿捯饬。
理发、刮胡须,送他墨镜、给他羊毛衫和整套保暖内衣,这样徐横不用穿运动服,可以继续穿那身春秋装的机长制服。
这身衣服夏天冬天穿其实不合适了。
但王忆忘记给他和孙征南额外准备服装,都是给学校老师一起配了身秋装,这样今天的事提醒了他,他还得给老师准备冬装,给徐横和孙征南准备一身别样的冬装——
藏青冬色的保安冬季执勤服应该不错!
徐横对当前一身很满意了。
这家伙戴上墨镜、白帽子,戴上皮手套,王忆又给他喷了点香水:
说实话这货是衣架子,好好一捯饬、一打扮,要不是王忆取向正常,这会都忍不住要扑倒徐横了。
他们两人去码头等客船。
小爷出来帮工缝补渔网,看见徐横这么打扮就问道:“徐老师要去相亲?”
王忆哈哈大笑:“差不多吧,小爷你看出来了?”
王真刚点点头。
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横,摇摇头说道:“年轻人为了女人,真是什么苦头都能吃,春夏穿的制服,你这小雪的时令里还往身上穿?真是没受过冻!”
“跟我走一趟!”
他拍拍手领着徐横去了小离岛。
过了一会徐横出来。
王忆打眼一看。
靠——
青黄色的将校呢大衣!
徐横的机长制服外面配上了将校呢大衣,这样他戴着大檐帽、戴着墨镜,一身将校呢大衣加上一副白手套,整的跟个真将官一样!
不知道王真刚这身将校呢大衣哪里来的,但他收藏的很好,颜色没有脱落、呢毛没有脱落,整件衣服棱角分明、笔挺修长,寻常人穿上也有一种军人的气质。
而徐横是正经在战场上手刃过外敌的悍卒,他跟这身衣服很配,远远一看,一种军人英姿飒爽的威慑感扑面而来!
码头上的社员看到后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来打量徐横,指着他叽叽喳喳、赞叹不已。
徐横这边面色肃穆,在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。
正好此时公社的客船途经天涯岛,王忆和徐横上船去了。
他们这一上船,满船的人都在盯着徐横看。
徐横摘掉大檐帽放在膝盖上,抿着嘴唇默默的扭头看向窗外。
气质深沉,表情冷酷。
这一刻郭达-斯坦森见了也得甘拜下风。
现在的徐横就是富婆最爱!
王忆估摸着带他去22年的沪都街头转一圈,他当天能收到几十份的报价!
王老师再度慕了。
他问道:“这呢子是五几年时候配给军队将校级军官的吧?小爷怎么有一身呀?他的军衔还能这么高呢?”
徐横淡淡的说道:“小爷说是有人送他的。”
“至于谁送的?我不能说,我答应过他要保密。”
王忆怒道:“滚,这一身衣裳你好好穿,以后是我的了!我回去就跟小爷要走!”
这货太装逼了。
徐横听到这话装不下去了,说道:“校长你身材不行,穿不起这身衣裳来,还是我……”
“你穿的已经有点小了,我一米八我还穿不起这件呢子大衣?”王忆冷哼一声。
这次轮到他冷酷了:“回去我就找小爷要走这件大衣!”
船上的人悄悄打听徐横身份。
然后有人仔细看过后说道:“这不是天涯小学的徐老师吗?他换一身衣裳、理了头你们就认不出来了?都什么眼神!”
听到这话船上乘客恍然大悟。
一个汉子咂咂嘴说道:“主要是戴了蛤蟆镜——说起来徐老师是战斗英雄、人民功臣,难怪有这样一身军装,真是太好看了。”
徐横对这些话视若未闻。
但侧首听的很认真。
好嗨哟,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,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。
王忆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。
可明明我更帅呀!
他只能无奈的叹息。
上岸之后徐横雇了马车拉他们去县里。
他这么一身打扮可不能走路,泥土路尘土飞扬,跟他身份不太相符。
王忆蹭车。
进了县城徐横冲他挥手:“你去找庄局吧,我去图书馆。”
王忆说道:“我不,我也要去图书馆,不是,我要先去图书馆,先借阅图书!”
先八卦,先看热闹!
徐横没辙。
他曾经这么八卦过王忆和秋渭水,如今王忆是报仇!
县里的图书馆在青年大街。
这是一座修建在十多层台阶上的三层建筑,以前是国党在县里的档案所,解放后被修为图书馆。
图书馆的外墙重新粉刷过了,上面有标语:读领袖的书、听领袖的话、按领袖的指示办事、做领袖的好战士;解放思想、科教兴国……
往前面是一溜花坛,里面有花有冬青,这个时节花已经凋谢,唯有冬青依然碧绿。
这年代的人民特别热爱阅读,或者说他们热爱学习,特别是年轻人和中年人,他们要把过去丢失的那些时间补回来,所以尽管今天是礼拜二不是周末,但图书馆前面还是人来人往。
两人赶到的时候霍晓燕还没有来。
徐横得意洋洋的看着王忆:“我掐算过时间了,总不能让小燕在寒风里苦苦等待我吧,那样我会心疼她的,所以你想看我俩的热……”
“咳咳。”已经走到门口的王忆咳嗽一声往里使眼色。
妩媚动人的小少妇正在门内仰着头、背着手看向大厅里张贴的‘阅读公告’。
大冷的天她穿的是一件花布棉袄和棉裙子,有些土气,但她人长得俏丽,所以穿出了别样的风情。
俏生生的,标准的别人家的小媳妇儿。
徐横看到后眼神直接直了。
还好他戴着墨镜。
刚才他以为霍晓燕没来所以说话很直,这会弄的期期艾艾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还是霍晓燕‘偶然’一扭头看见他,惊喜的笑道:“徐老师你来了?”
惊喜是真的。
她看到徐横的衣着扮相后眼睛里的光彩是不会骗人的。
徐横摘掉墨镜尴尬的笑道:“你、你来的这么早?我我我,说真的哈哈,我以为你会来的晚点,哈哈,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啊,真是让我怪不好意思的……”
王忆确认了。
徐横这个损sei私底下死不要脸,跟个臭流氓一样,但真到了明面上该真枪实弹了他表现的跟个小处男一样。
对男人是王者,对女人是青铜。
他从拎着的包里拿出两个塑料小水壶,递给徐横一杯又去递给霍晓燕一杯,说道:“霍晓燕同志,这是我们徐老师给你们俩准备的热豆浆,他说今天天冷,给你暖手暖胃用的。”
“你快尝一尝是否合口味吧,这是我们生产队自己磨的豆浆,希望你能喜欢。”xwbxsw.ČŐM
徐横没想到王忆拎着的包里还有这东西。
寒风刺骨,他一下子心里暖洋洋的。
校长,还得是你!
王忆没有当电灯泡,他给了豆浆之后把提包递给了徐横。
他准备的可不止是热豆浆。
徐横今天跟霍晓燕的约会是第一炮,这一炮必须得打的响亮,所以他帮徐横是下过工夫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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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兄!”
“嗯!”
沈长青走在路上,有遇到相熟的人,彼此都会打个招呼,或是点头。
但不管是谁。
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,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对此。
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因为这里是镇魔司,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,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,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可以说。
镇魔司中,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,那么对很多事情,都会变得淡漠。
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沈长青有些不适应,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镇魔司很大。
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,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,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,一为镇守使,一为除魔使。
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,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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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一步步晋升,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沈长青的前身,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,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,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没有用太长时间,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,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,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,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此时阁楼大门敞开,偶尔有人进出。
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,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进入阁楼。
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,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,但又很快舒展。
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,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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